中国滑板第一人对前景充满信心 自评奥运成绩达标
东京奥运会赛场,滑板首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,两位中国滑手亮相奥运舞台,曾文蕙斩获女子街式第6名,张鑫获得女子碗池第15名,双双创造中国滑板的历史。中国滑板队从2017年起组建,通过跨界跨项选材等模式,仅用4年便让中国滑板逐渐与世界滑板接轨。
2016年,滑板“入奥”后,这项源于街头的小众运动在中国迅猛发展。国家队采取多元化的人才选拔和培养方式,多方共建多支集训队。场地设施逐渐完善,承接高水平滑板赛事,曾文蕙、张鑫等跨界跨项滑手进步迅速,奥运备战有条不紊,接连在亚运会、奥运会等大赛舞台取得突破。
尤其是中国滑手在东京奥运会上的优异表现,进一步推动了滑板项目在中国的普及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上这项运动,拓展了国家队选材范畴。日前,曾文蕙、张鑫两位奥运国手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,两人均对中国滑板的发展前景充满信心。
曾文蕙 滑板·女子街式
对“第一人”称号没太多关注
4年前的夏天,12岁的曾文蕙还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武术运动员。4年后的今天,16岁的她已是中国滑板女子街式领军人物。先后站上亚运会、世锦赛、奥运会等大赛赛场,获得亚运会第4名、奥运会第6名,全国赛场更是罕有对手。
曾文蕙热爱滑板,也在享受这项运动带来的乐趣。对于外界的高度评价,这位小姑娘似乎不太在意,“我只是一直在做正确的事情。”她已放眼3年后的巴黎奥运会,提升技术动作难度和稳定性,力争在巴黎赛场站上领奖台,升国旗、奏国歌。
自评
东京成绩达标,收尾绝招没成留憾
新京报:奥运会第6名、全运会冠军,怎么评价这一年取得的成绩?
曾文蕙:已经达到目标了。尤其是奥运会,排名是满意的,只是对当时比赛的表现有些遗憾。
新京报:遗憾是指如果大绝招再成功一次,名次会更靠前甚至冲击奖牌?
曾文蕙:是的。可能还是练习不太够吧。当时我如果选择稳妥的动作,最后可能是第4。和教练商量后,我还是想挑战一下高难度动作,如果最后那个动作(尖翻50)成了,是有机会进前3的,还是想冲击一下奖牌。
新京报:奥运会的场地、观众氛围、东京的天气、对手的整体年轻化,这些因素对你的比赛发挥有多大影响?
曾文蕙:总体上还好,热身的时候确实不太适应,后面慢慢适应了,主要还是临场的发挥。
新京报:最终进入决赛、拿到第6名,你成了不少国外记者口中的“中国火箭”。
曾文蕙:进决赛完成了目标,成绩上肯定是满意的。队里希望我未来越来越好,我也力争提升训练水平,再次突破。
新京报:奥运会女子街式决赛的前3名年龄都很小,你觉得跟她们的差距在哪?
曾文蕙:我接触滑板的时间并不长,2017年才正式开始。她们比我练习的时间更长,参加的大赛更多,这是一种优势。无论是技术动作的难度、整体实力,还是比赛的稳定性,确实与部分国外顶尖滑手有差距。
转项
从武术到滑板,起初没敢想奥运会
新京报:大家都知道你是从武术转项过来的,4年前选择滑板时,是否有过犹豫?
曾文蕙:我是6岁开始练习武术,当时小学一年级,一开始只是当作兴趣班,后来才去专业队。长拳、剑术都练过,不过没有参加过全国比赛,成绩也一般。转项时年龄也还小,觉得有很多时间尝试新的东西,所以没有太多负担,挺顺利的。
新京报:零基础练习滑板,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艰辛,当初有没有遇到过瓶颈?
曾文蕙:最初遇到瓶颈就是刚练习ollie(豚跳)的时候,那是滑板最基础的动作,当时卡在那个环节不会跳。能够稳定做出这个动作,大概用了三四个月吧,瓶颈突破后,后面顺利了很多。
新京报:后来很快在亚运会、全国锦标赛上崭露头角,这让你收获了信心?
曾文蕙:对,大赛的历练对信心有很大提升,参赛经验也更丰富了,心里更加有底了。
新京报:刚练习滑板时,想过站上奥运会舞台吗?
曾文蕙:刚开始想都没想过参加奥运会,因为当时的实力、动作难度摆在那里,和顶尖滑手差距很大。2019年开始参加奥运积分赛,随着参赛越来越多,信心也越来越足,真正拿到奥运门票是在今年6月份,当时确实非常激动。
新京报:奥运备战的过程很漫长,你和教练做了哪些重点工作,比如大绝招?
曾文蕙:路线和大绝招都有准备,因为拿到资格很晚,最后的备战还是挺紧张的。比如尖翻50-50这个大绝招,基本每天都在练习,前面的成功率并不高,后面才逐渐熟练。奥运会比赛的尝试机会并不多,肯定希望一次成功,还好最后做出来了。
展望
不惧小滑手挑战,巴黎瞄准领奖台
新京报:奥运会结束后,你在全运会拿到女子街式冠军,这在预期范围内吗?
曾文蕙:回国后隔离了21天,只能在房间练习体能,带板的训练少了些,对全运会场地的熟悉度也不高。其实动作难度和奥运会时差不多,只是比赛中稳定了一些,总体还算满意。
新京报:越来越多人说你是中国女子街式滑板第一人,你怎么看待这种评价?
曾文蕙:我对这个称号没太多关注。可能我的目标是国际比赛吧,所以比赛中比其他国内选手稳定些。
新京报:奥运会时你磕到了膝盖,平时训练也没少受伤,这种坚毅的性格是不是从小练习武术养成的?
曾文蕙:玩滑板的人可能都这样吧,受伤在所难免,我和大家一样。小时候练习武术的经历,主要是身体协调性,对板的掌控能力等方面有帮助。
新京报:滑板在国内的受众越来越多,你在奥运会上的表现也起了助推作用。
曾文蕙: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,在奥运会这样的舞台上展示中国滑板的实力。
新京报:距离巴黎奥运会不到3年,你的目标是什么,未来有哪些地方需要提高?
曾文蕙:肯定是力争站上领奖台。每个对手都在进步,我也得跟上,把技术的难度提上去,把动作练稳。
张鑫 滑板·女子碗池
面对外界质疑,用成绩说话就好
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滑板比赛,刚练习滑板8个月的张鑫拿到女子碗池项目季军。过去几年,出生于1998年的她在国内女子碗池项目上占据统治地位,几乎从未让冠军旁落,并在今年夏天如愿站上奥运会舞台。
张鑫原本是南京体育学院民族体育与表演系拉拉操专项大学生,原本的计划是毕业后当拉拉操教练或体育老师。热爱新鲜事物的她偶然与滑板结缘,短短几年,跃升为奥运滑手。张鑫不清楚自己还能滑多久,但对未来的目标非常清晰,“当滑板教练或裁判吧,尽量和滑板相关。”
回顾
零基础起步,奥运全运收获满满
新京报:参加了奥运会,全运会夺冠,怎么评价这一年的整体表现?
张鑫:两场最重要的比赛连在一起了,这一年下来,我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。顺利完成了目标,参加了奥运会,全运会也比较幸运,拿到了想要的成绩(冠军)。有惊喜,有大家的鼓励和安慰,我也变得越来越成熟,更加懂得自己要追求什么,总之是收获满满的一年。
新京报:奥运会女子碗池整体水平很高,还有不少天才小滑手,你觉得自己哪些方面需要提高?
张鑫:我们从零基础开始,4年的准备时间其实不长,想快速追上国际水平,可能有点太着急了,没有把基础打牢。到了一定的阶段,会遇到一些瓶颈,这是我们需要提高的地方。
新京报:通过奥运会这样的高水平比赛,收获了哪些经验?
张鑫:能和世界上这么多高水平滑手同台竞技,获益匪浅。参加过奥运这样的大赛,在心理状态把控、临场发挥方面,也会对以后的比赛有帮助。关于一些不太成熟的技术动作,希望后面能慢慢追上来。
新京报:全运会夺冠,你看起来比较轻松,实际上有没有外界看到的那样顺利?
张鑫:并不是说代表国家队参加了奥运会,就能在全运会赛场稳拿冠军。全运会前,我也没有把握。回国隔离了很久,恢复训练、适应场地的时间都比较短,最后比较幸运,比赛中几乎没有什么失误,发挥比较稳定,这也得益于多次参加大赛积累的经验。
付出
学生成国手,最严重摔伤休两月
新京报:你现在代表着中国女子碗池的最高水平,怎样看待肩负的责任和压力?
张鑫:刚开始的时候,觉得很惭愧。觉得自己的水平担不起这样的评价,参加一些比赛时,也会把外界的期待当作一种包袱,一直压在身上,反而会导致比赛中的失误。后来慢慢想开了,运动员参加比赛,要抛开外界的压力和内心的杂念,专注于场上就可以了。无论最后结果如何,首先不能因为这些不必要的因素影响发挥。
新京报:中国滑板集训队刚组建时,滑板圈有不少质疑的声音,这对你的影响大吗?
张鑫:肯定知道一些,但对于我个人来说,没有任何影响。在我看来,新的模式、创新难免会受到质疑,身在其中,我们努力用成绩说话就好了。
新京报:从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到国家队滑手,这种身份的转变困难吗?
张鑫:很多很多困难,毕竟是零基础起步。练习滑板初期,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,因为刚接触,经常摔得比较狠,也不知道摔了怎么保护自己,遇到这种情况,想坚持下来非常不容易。
新京报:滑板项目摔倒受伤是常事,说说你经历过最严重的一次伤病吧。
张鑫:最严重的那次应该是2019年11月在巴西的奥运积分赛,当时赛前热身摔到了头部、脸部和牙齿,遭遇脑震荡,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当地的医院了。回国后休息了接近两个月,才慢慢恢复。
规划
心系滑板,未来想当教练或裁判
新京报:奥运会后回国隔离期间,你经常在社交媒体发一些VLOG,业余时间会做些什么?
张鑫:我的兴趣爱好很广泛,比较喜欢新鲜事物,要不然也不会选择滑板。可能和本身的性格有关系,摄影、唱歌、日常穿搭,我都挺喜欢的。
新京报:滑板项目有其特殊性,滑手之间同场竞技也是一种交流,和国外顶尖滑手的交流多吗?
张鑫:经常交流。之前参加奥运积分赛的时候,大家基本都在一起比赛。去国外集训的时候,也会时不时在场地遇到认识的滑手,相互交流技术动作,一同进步。像这次拿到女子碗池银牌的日本小滑手开心那,只有12岁,奥运会这一年进步挺大的。
新京报:国内赛场也涌现了很多年轻的小滑手,她们的出现对你来说是压力吗?
张鑫:有压力,但更多是动力吧。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,证明中国滑板的整体水平越来越高,也相信她们未来一定能够站上国际舞台。
新京报:练习滑板前,你的未来规划是当拉拉操老师,经历了4年的滑板生涯,现在有什么新规划?
张鑫:我希望未来当滑板教练或裁判吧,尽量和滑板相关。